要承認自己喜歡上誰,不容易。
要承認自己喜歡上的,是自己一直看不起且厭惡萬分的人類,更不容易。
可是坦然面對自己的感情,是龍族該有的氣量,我沒必要與之抗衡,否定那種無法自主干預的能量。
當然,如果能夠選擇的話,我不想喜歡上誰;如果要挑選一個伴侶的話,我只希望他不存在。
感情是把雙刃刀——就如長久與我周旋的恨意,既能化作我的力量,也能無聲無息地磨滅我的心智。
而相比起憎恨這種我早已掌握并能夠加以利用的情感,任一正面的感性能量都是我不擅長應付的類型。
在最保守的混沌派眼中,這些正面的能量更被認定為軟弱,是必須捨棄的。
我倒沒有這麼抗拒,因為能避免的必然避免,不能避免的就把它征服好了。
儘管我生存至今都沒跟戀愛情愫沾上邊,但卻從沒愚笨到以為自己能永遠置身事外。
只是萬萬沒想到我的第一個對象竟是人類,還要是同性別的。
撇開人類是種極為低等的生物不談,其壽命確實短促得連當寵物也不配,同為雄性也無法與之繁衍後代…
正向一點思考,就是作為初次接觸這種情感的體驗,不會很花時間,若有什麼差池也不難解決;反之,就是過於短暫且無法繁殖的愛情關係,一點意義都沒有…
把瀧谷真視為「遊戲」的附贈品就簡單得多,反正在確認托爾她們不會搞出什麼亂子前,我都會一直待在這個世界的。
而且最理想的情況,是能找到在那邊連接「網絡」的方法,不然設備帶了過去都無法進行「線上遊戲」,能玩的「遊戲」種類就少很多了。
這陣子就繼續放縱下去,多享受一下有瀧谷陪著玩「遊戲」的日子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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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繁殖的需要,就沒必要改變現時的關係。
我沒打算告訴瀧谷,自己對他產生了特殊的情愫。
始終他只是一個人類,我不認為需要向他交代這麼多,免得他因此作出多餘的舉動。
更何況他那些示好的行徑也不代表什麼,可說是純粹想討我歡心,亦有可能是別有用意。
在得到確認之前,我絕不會輕易透露我的想法。
所以在我弄懂自己的心意後,我們的生活都沒有任何改變,日子如常地過,不同的就只有心裡變得莫名地在意瀧谷。
只要他待在身旁,無論眼睛在看哪裡,耳朵總是不能自控地留意住他的動向,玩「遊戲」時比以前更難集中,也經常犯一些小錯。
今天與他進行「遊戲」對決時,我又因一個小小的肢體碰撞,犯了個低級錯誤,斷送了一條「遊戲角色」的性命和一次獲勝的機會。
當我惱人地瞪向瀧谷,他還給我拋了個笑容,絲毫不察覺自己幹了什麼好事。
「那麼就拜託你把廚房的碗碟洗淨了。」他這樣說著站起來,隨之掀起的微風就把類近滲蜜的花香捲了起來,送進我的鼻腔裡。
不知是否因為最近太在意瀧谷的存在,鼻子對他身上散發的味道也變得敏感起來。
夾雜在他體味中的香甜是我剛寄住在這時沒有的,我第一次留意到這股香氣,是在他某次湊近指導我如何擊退新「副本BOSS」的時候。
當時的他剛巧洗過澡,身上還帶著溫熱的水氣,我就以為那是「沐浴乳」的甜味。
現在回想起來,這裡根本沒有出現過帶著相同氣味的清潔用品,而且鼻子變靈敏了,我就更能辦認出那種醇厚的味道,是從他身上釋放出來的。
那是種魅惑的香味,偶爾在他清洗身體以後反而更為濃郁。
我曾推測那是人類在發情期間釋出的味道,不過從小林身上卻從沒嗅到相近的氣味,在「互聯網」上求證過,也指人類是沒有發情期的。
我討厭為了了解人類的事而花太多的時間,與其繼續作毫無依據的揣測,倒不如直接詢問我在這個世界的指導者,也就是氣味的主人本身。
那次我在玩「電視遊戲」,瀧谷剛洗完澡從浴室步出,在冰箱裡取了罐啤酒坐到我旁邊。
沙發不大,兩人同坐相距很近,那股獨特的蜜味花香就隨著水氣飄送過來。
濃烈的氣味直闖我鼻,我皺了皺眉,心想這是最好的發問時機,稍一分神又犧牲了一條性命,「遊戲」中的車輛撞毀了,回合結束。
回合得分在「螢幕」上總結出來,跟瀧谷的最高紀錄分數只差一點點。
「嘖!」我憤怒地瞪了瀧谷一眼,他就轉過頭來。
「我打擾到你了?哈哈,抱歉抱歉。」他打哈哈似地道歉,視線被厚重的鏡片擋住,沒法輕易分辨出話裡是否含有嘲諷的意味,總之就是令我更不快了。
「怎麼你澡後總是帶著一股味兒?」我以近乎質問的語氣提問,他的表情就瞬間凝固了。
「…啥?味…味兒?哪有?」他在我尖銳的目光下緩過神來,臉就刷地紅了個透,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地嗅嗅自己的雙臂。
「你嗅不到嗎?」我瞇了瞇眼,淡然地反問。
「呃…呃我再去洗一次羊嘶!」話未說完,他就一縷煙似的跑回浴室去,急得連門都未關就開了水龍頭。
十餘秒後,才見他悄悄地伸出手來關門。
看樣子他是真的沒察覺身上多了什麼味兒,但總覺得他并非對那股氣味毫無頭緒…
待他第二次從浴室步出,不發一言地走去準備床舖,那不尋常的神態和戰戰兢兢的表現,讓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對我有所隱瞞。
「我先睡了,晚安羊嘶…」整理好床舖,他呢喃般說道就躺下去了。
「頭髮不用先弄乾嗎?」我冷冷地提醒,回應我的卻只有微弱的呼吸聲。
「嘖…」竟敢裝睡無視我…是誰堅持要我每次洗頭後儘快把頭髮弄乾,還特意買個「風筒」回來教我用的?!
我沉著氣拋除一切雜念,繼續專注於「遊戲」操作,多花了三個多小時才把瀧谷的最高紀錄超越,用上的時間比我原先預想的還要多。
長期化身為人類的型態,還要持續進行大量細微的「遊戲」操作,使我渾身的肌肉都變得異常繃緊,我站起來稍作一些伸展運動,就走進了浴室。
明明已經跟瀧谷洗澡的時間錯開了數小時,他那種微妙的甜味還隱隱滲透在浴室的空氣當中,沒有窗戶的房間就是空氣不夠流通。
奇怪的是他的體味並沒有跟那氣味一起殘留下來,這就代表他兩度清洗身體後,確實有把體味去除了,那股氣味是他額外做了什麼而產生的,並非自然生成…
在等待浴缸儲水的期間清潔身體,熱騰騰的水蒸氣和他的氣味就充斥著整個浴室,薰醉了我。
想到他剛才不自然的反應和態度,氣味的真正來歷呼之欲出。
因此而騷動起來的內心,即使浸泡在舒緩身心的溫水之中,也無法安靜下來。
「……」區區一個人類竟讓我如此動搖,真是放肆…
我在水中抱起雙膝,將頭枕在膝上思考了下:其實只要嗅清楚一點就能確認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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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長髮拭乾後用「風筒」吹乾,再緩步走出熱氣騰騰的浴室。
深夜四時多是人類睡得最熟最香的時候,毫無防範的身姿在我眼裡簡直不堪一擊。
不過這個世界的人類,就連在清醒期間都是弱得難以置信的。
我默默地向熟睡的瀧谷走過去,儘管明白這時只要沒製造出過大的聲響,他就不會蘇醒過來,我還是不自覺地把步伐放輕了不少。
翻開被子,被窩裡收集起來的味道就得到了解放,那香濃的甜味還剩下一點點,如我所料般沒被瀧谷徹底去除掉。
人類的嗅覺實在太遲鈍了,嗅不出來的味道又怎可能清除乾淨?
我變出橡皮筋來,不徐不疾地把頭髮束起,才彎下腰來,湊近瀧谷。
先從他的頸側尋找,再沿著脖子移到胸部、腋下、右臂,然後右手…
他頸後和腋窩的體味都濃郁得令我鼻頭發癢,到達右手時就馬上辨認出那微小的氣味變化。
輕輕撩起他的手指,將鼻子近貼手心,是一絲絲沉穩美味的蜜香。
跨過他平躺的軀體往左手一嗅,濃厚幾倍的香氣直擊感官,就如一道閃電竄進我的腦袋,使我一度失神。
稍為回過神後立即退開來掩住鼻子,本能告訴我再追尋下去會相當危險。
…可是現在已經非常靠近真相了,怎可以半途而廢?
我將視線轉移到瀧谷的胯部,想到那單薄的衣料底下就是他的生殖器官,喉間就變得十分乾澀,身體也開始燥熱起來。
甩甩頭驅走多餘的意念,再次低頭,慢慢靠近他的胯間,熟悉的體味加上剛陽的氣息突顯出他雄性的身分。
我閉上眼睛,集中精神以嗅覺尋覓,不消半秒就能確定香氣是從那裡傳出來的。
低等物種的分泌物竟會如此芳香,實在不可思議…
鼻尖傳來的柔軟觸感喚回了我的理智,不用張開雙眼,我也知道自己靠得太近了。
心臟在胸口亂撞,平生第一次被慾望佔據了身體,我幾乎沒把持住想與對方交配的衝動。
只有記起身下躺著的是個卑賤的雄性人類,才足以遏止我體內的猛獸。
隨手把被子蓋回去,我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個狹小的居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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