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三十三）初次告白
即使是在雙親發生車禍後離世的那段日子，TONY都不曾在人前掉過一滴眼淚。
TONY STARK在大眾眼中的形象，向來都是如此堅強硬朗的。
其冠絕全球的才智，配上在任何時候都自信十足的身姿，令人不禁猜度他其實是否僅為一台製作精美的高智能機械人。
他本人對這種說法總是一笑置之，心裡倒是挺滿意這個「完美」的代名詞，每次聽見都有些沾沾自喜。
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這個公眾形象與他的自我形象互相堆疊，便讓那本來就比較愛面子和倔強的性格變得更為牢固，斷絕了他人生中的所有退路。
因為作為當今世上最引人艷羨的天之驕子，無論是怎麼樣的難題，都不可能成為他的障礙；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，凡事都能獨力解決；遇上再大的問題，只要在支票上多畫幾個零就好。
這不僅是崇拜者的信仰，鄙棄者的嘲諷，更是植根於他本人心底裡的自我認同。
在痛失雙親後的這廿多年來，他有什麼成就不是靠自己一手一腳創造出來的？
縱使是與他一樣家境富裕但比他勤奮認真的同期畢業生，都沒有半個能達至他現時的社會地位，誰敢說他能獲得成功全因父母留下的鉅額財產？
所以這一次，他也只不過是沿用了一貫的作風，以自己的方式去保護摯愛而已，他有什麼錯？
他一直都不明白，直至長久壓抑下來的情緒滿溢傾瀉，自他的眼眶洶湧而出…
錯，就錯在他忘了自己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。
錯，就錯在這是兩個人的事，而不是他自己一個的。
其實只要稍微停下來，回顧一下過往的人生，便會發現凡是涉及人的問題，沒有一件是他能處理好的。
不管是他與PEPPER之間若即若離的關係、他與父親老是搭不上弦的溝通鴻溝，還是他從小至今都交不到知心好友的問題，他選擇的解決辦法往往都是無視、放棄和逃避。
這次也同樣。
唯一的分別只在於他今次犧牲的，不是別的誰，而是他自己。
他決定無視自己的安危，放棄一段得來不易的感情，並且逃避心裡真正想要的願景，為的就僅僅是保護此生最為珍重的人。
然而他沒想到當自己成為被犧牲的對象，他的每一個無情的思緒和言行，都會給自己的靈魂留下一個又一個不易察覺的傷痕。
是STEVE，令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不必成為別人眼中的鐵漢，不是一台冷冰冰的機械，亦不需要獨自面對世上所有的難題。
而且他也是可以和普通人一樣尋求別人的幫助，多依賴一下身邊的人，好讓對方能藉此感受到被需要的。
當晚他倆還談了很多。
包括他策劃這一連串突襲的初衷只為嚇嚇那些激進分子，讓他們嚐點苦頭後知難而退，並非想將其一舉殲滅——不然他早就聘請專業人士處理了，才用不著親自出馬。
要是前晚沒人亂拋手榴彈，根本不可能造成多人傷亡，更別說當中有些被困火海的白痴是他臨走好心救出來的。
除了身上那套裝甲解除安全限制後有多厲害，他還提起了許多從沒向人傾訴的往事，其中對他影響最深的，無疑是父母突然離世給他造成的龐大衝擊。
自從那一天，他便開始有意無意地孤立自己，強逼自己成為一個更獨立的個體，因為他認為這樣做，就能免除再度失去倚靠對象的恐懼。
事隔多年，他原以為自己早已擺脫過往的陰霾，豈料PEPPER的離開卻令他多少憶起了那股不安。
因此他一直都很努力地在他和STEVE之間充當著被依靠的角色，並杜絕任何一個需要反過來依賴STEVE的情況…結果，就是現在這樣的局面。
不過直到最後，他都仍然強調追擊反對派的決定並無根本性的錯誤，錯的就只有跟STEVE來了這間充滿蟲子和灰塵的破旅館。
STEVE能看出這是他習慣性的嘴硬，就沒折穿，但也不厭其煩地把自己的立場重新說明一遍了，並表示如非必要都不想以這種暴力的手段去解決問題。
原因是STEVE以前在戰場上見過太多類似的例子，沒有一個不是損失慘重的。
正如TONY不想再失去自己信賴的對象一樣，他也不想再經歷一次失去重視的人的痛苦了。
「明明那個人就沒死…」聽見STEVE又再提起那個摯友，TONY便沒忍住咕噥了句。
「那時他的確是在我心中死過一次了，那種感受可不是確定他依然存活，就能輕易忘懷的。所以既然我們能以和平的民主方式爭取平權，我怎可能同意你冒險去幹那些事呢？當年的誤會已經把我折騰得夠苦了，我實在無法想像失去你的話會有多難受…」STEVE皺著眉仔細解釋。
「……」這次TONY有好好把話聽進去，總算弄懂他怎麼每次都把人說得像是真的死了般，但他總愛搬那個人身陷險境的事出來說，就是聽著不太順耳。
「可是，如果你執意要繼續使用目前的這種方法，請讓我加入吧。」STEVE倏然道出有違自己立場的決定，召回了TONY的注意。
「萬一我無法說服NICK他們，那麼即使要與AVENGERS為敵，我也要保護你。不是因為你是OMEGA或比我弱，而是因為我重視你，我愛你。」理由只是如此簡單。
沒有留言:
發佈留言
歡迎任何形式的留言( *´◒`*)
大家的留言，就是本纓最大的動力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