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九）懦弱與再一次心動
隔音有點不如理想的簡潔木門緩緩打開，步入房間的是看起來十分疲累的TONY STARK。
抿起嘴來深呼吸一口氣，他才提起精神望向坐在床邊等候的STEVE。
「不好意思，是我沒事先跟她解釋清楚，讓你碰見這麼難看的場面…」他露出一個無奈的淺笑，一邊反手關上門，一邊說。
「啊…沒關係，倒是你們…沒事吧？…MS POTTS呢？」雖然在事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前，STEVE已被安排至房內暫避，但只有一門之隔，最為激烈的爭吵內容還是一字不漏地傳進他的耳裡，讓他擔心得不得了。
TONY關上門後，沒有走向臉帶不安的STEVE，而是筆直地走往擺放紅酒的圓桌旁，背對著他，用微顫的手倒了杯酒，喝了一大口。
「她走了。不過沒事的，吵架對我們而言，只是家常便飯。我會把她哄回來的。」TONY皺起眉，忍著苦澀嚥下那口酒，再以沉穩冷靜的聲線作答。
STEVE注視著他暗淡無色的背影，儘管擔憂，但還是打消了追問下去的念頭，畢竟自己是導致那場口角的主因，再深究下去，可能只會弄巧反拙。
「哦…那就好…那麼我也該離開了。」既然對方的另一半已經回來，這裡就沒有STEVE的位置了，所以他早就收拾好自己的行裝，準備離開。
「不用，你留下來吧。」TONY聞言調過頭，就見他背起手上的單肩包站起來。
「不，我想我是時候離開了，不然她一會回來…」STEVE苦笑著婉拒對方的好意，邁步走向房門。
「我說不用就不用！難道你也要拋下我一個嗎？！」TONY一時情急地厲聲挽留，壓抑良久的情緒就隨著嗓音迸發開來，讓他禁不住渾身發顫，眼泛淚光。
「……」被嚇了一跳的STEVE呆佇原地，凝望著那雙既倔強又悲憤的眼眸，心裡就有某處隨之逐漸剝落，瓦解…
「…不…剛剛我…只是太累…你說得沒錯，我們的約定已經結束，你可以離開了。」率先緩過神的TONY自知失態，惟有捏捏眉心，別過頭把杯子放下，並撤回前言。
即使再愚鈍的人，都不可能看不出他只是在逞強，對那句話信以為真。
若然目睹如此悲傷又孤單的身影，仍能狠心踏出那扇門的話，就枉稱為人了。
「對不起…只要你想，我會一直留在這裡陪你的。」不知何時來到TONY身後的STEVE溫柔地把他抱進懷裡，靠在他的耳邊低聲承諾。
其言語的魔力縈繞耳際，瞬間滲透了他整個人，軟化了那具用作偽裝的硬殼，使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軟弱，無力地倚靠在背後溫熱的胸膛暫竭。
無論他和PEPPER之間存不存在愛戀，他都早已將PEPPER視作為與家人同等重要的存在，就算這段關係有多不健康，都絕不是一言不合就能輕易捨棄的。
原以為這次是對方默許的例外，就不會有問題，事先報備過，也能獲得理解的，怎料她竟然執著於STEVE的身份…叫人怎樣避免這場架？
明明這些年來，他做任何事都已經儘量依足她的心意去做了，怎麼這次只是為了這點小事，就發這麼大的脾氣呢？
與其聘用一個陌生人作看護，邀請某個見過幾次面的ALPHA作伴，不是更合理嗎？
難得對方還是個不曾濫交，用情專一的帥哥呢！
能找到這種萬中無一的好男人，還被罵是飢不擇食地亂挑對象，實在難以想像該怎樣做，才能切合她那高得不可理喻的標準！
退一百萬步來看這件事，也只不過是他懶得交代太多，才引致誤會…說什麼「不會再回來」，應該只是一時之氣吧…？
但為什麼他會感到這麼慌呢…
一想到繼雙親離世後，又有一個陪伴自己多年，且情同家人的存在可能即將離他而去，他的心就不斷湧現莫名的不安與煩躁…
當晚他連JARVIS都轉為待機狀態，就是害怕聽見PEPPER請辭的消息。
若不窩在STEVE的臂彎之內，借助那股沉穩香氣的鎮靜作用，恐怕他就只能輾轉到天亮了。
可是這些憂慮和煩惱，他一句都沒告訴STEVE，因為他的個性和自尊都不容許。
僅是如此順從不曾表露人前的軟弱，投靠於只共處過一週的初識，就已經是相當越界的行為了，試問他又怎能更不要臉地向這個比自己年輕十幾歲的男人，傾訴這麼可笑的恐懼？
翌日醒來，發現自己像個嬰兒般捲縮在對方的懷裡，就夠讓人羞恥得面紅耳赤，無地自容。
逃往洗手間後用冷水洗過臉，他就決定要好好振作起來，把人放回去了。
始終這場「交易」本來就是他以有點強硬的方式讓對方答應的，總不能連說好的限期都不算數，繼續利用對方的溫柔來進行情緒勒索…
想到這裡，他就沒法不聯想到或許自己也一直無意識地利用了PEPPER愛照顧人的性格，恣意妄為了很多年，才招致今天這個境況。
鼓起勇氣讓JARVIS檢查過所有電子郵箱和公司的人事紀錄，都沒發現她的辭職信，他才鬆了口氣，開始懂得思考怎樣向她道歉，以挽留對公司和他而言都必不可少的一位重要人物。
而在展開實際行動前，向仍待在自己身邊的那位致謝，並與之道別，也是必須辦妥的事情。
「沒事的，我昨天只是有點心煩。沒有什麼，是我TONY STARK無法解決的。」恢復往常那副自信姿態的TONY站在門邊，拍拍STEVE的手臂說。
「嗯…好吧，那我明天再過來…」背著單肩包的STEVE依然有點半信半疑地表示。
「不用啦，你去忙你的吧。過幾天，我安排好會面再聯絡你。」TONY彎起嘴角笑了笑，把手插回褲袋裡，暗自感謝他的好意。
「欸，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也不行嗎？你這是過河拆橋囉？」未拍門就吃了閉門羹的STEVE嘗試換個說法，半開玩笑地問。
「哈哈，我也有我的事要忙啦！如果你真的要來，就給我打個電話吧。」TONY哭笑不得地回應，心裡其實是挺希望對方能夠再次造訪的。
「嗯嗯，好。我明天再找你。」成功爭取到下次的入場券，讓STEVE綻放出今天第一個媲美陽光的燦爛笑容，滿心歡喜地微微欠身吻了吻TONY。
TONY冷不防被拋了個迷人的笑容，再被對方頂著那雙看似深情的眼眸吻了下，差點沒能及時反應過來。
「嗯，拜拜。」故作泰然地向STEVE告別後關上門，TONY才敢放軟臉上的表情，呼了口氣——就是剛剛那種活像情場老手的表現，才令人沒法不懷疑STEVE是不是真的沒有經驗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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