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三十一）無法放下的自尊
當面臨莫大的不安，原本的憂鬱都變得形同虛設——說的就正是現在這個情況。
「我不想待在這裡。」方才盯著門邊剝落的牆紙時見到幾隻蟲子的TONY儘量以冷靜卻不失迫切感的語氣，相當嚴肅地表達自己絕無僅有的訴求。
「再忍耐一下吧，我晚點會帶你去更好的地方。」看著同個方向的STEVE早就留意到這間旅館的蟲患問題，所以也很明白為什麼他總是嚷著要離開。
TONY對STEVE的回答感到十分不悅，光是瞟見那些在牆角肆意橫行的黑色蟲子，就讓他渾身不對勁了，現在竟然還要他忍住，當沒事發生過…！
縱然窩在這種地方似乎是最掩人耳目的做法，但把他帶來的STEVE不是應該負上丁點責任，好好清理一下這房間裡的「原住民」，讓貴為一市首富的他好過些嗎？！
算了，為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，他是不會拘泥於讓誰來撲滅那幾隻…十幾隻蟲子的。
自問向來不拘小節的他閉上眼睛，靜靜地吸了口氣，再慢慢地呼出，嘗試把專注力轉移到腦內還沒整理好的資訊，以估算接下來需要抵禦的各方勢力，以及現今仍能調用的友方資源。
隨便將是日發生的事梳理了下，他便想起那個從總統府中竊取的資料備份，然後將藏在裝甲的儲存裝置拿了出來。
沒忍住瞄了一眼那個角落後，他有點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中物，倏忽察覺這就是當下最能讓自己分散注意力的辦法！
「…我需要一部電腦，不想浪費時間。」思量片刻，他打消了擅自行動的念頭，向STEVE提出另一個要求，並附上一個合理得很的理由。
「我會給你安排的。」這次STEVE居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；TONY略感驚訝地瞪了瞪眼，側首望向他。
原以為他至少會嘮叨幾句，不會輕易就範的，但見他握住那個不知在何時掏出的手機，貌似正盤算著什麼，不像在敷衍自己，TONY心裡就驀然生起一點點微妙的感覺…
「你這是什麼意思？決定要跟我『同流合污』嗎？」TONY故作冷漠地探問。
「你有給過我選擇嗎？」STEVE用怪責的眼神瞥了瞥他，有點沒好氣地回話說。
被拋了個還用得著問的厭棄樣，本應只能激起他的負面情緒才對，可事實正好相反，不但沒有重勾他的隱怒，反而為他晦暗的心情增添了幾分色彩。
因為這是從相識至今，STEVE首次意思明確地表示他在眾多重視的人事物中，選擇了自己。
雖則TONY已經做好了孤身作戰的打算，也沒曾期盼獲得誰的認同，但他的這個答覆還是冷不防地戳中那鐵甲下的肉心了。
TONY默不作聲地別過頭，就是為了掩飾心裡有點被觸動的事實。
詎料這難得沒反駁的異常行徑，倒卻引起了對方的關注。
這時換STEVE轉頭望向他，他便把頭扭得更過一點，繼續保持沉默。
「那邊的牆有什麼看嗎？」STEVE等了好幾秒，都沒等到他回頭，就湊過去問。
「…沒什麼。」TONY稍有遲疑地說，為解決目前的窘境一把抓起旁邊的枕頭，大力擲向那個有蟲子出沒的地方。
此舉嚇了STEVE一跳，同時讓他更加確信TONY在聽過自己的回應後，有些反常。
對這種事有所長進但仍舊笨拙的他花了點時間，把這十秒內發生的事整理了下，才總算意會到剛剛是怎麼的一回事。
「那麼…既然我們現在是一夥的，你肯告訴我急於剷除反對派的原因了嗎？」STEVE試著換個溫和些許的方式，藉著延續對方在意的話題，再度提出尚未獲得解答的疑問。
「……」TONY頓了頓，似乎沒想過他會突然把對話牽到那裡去，因而沒能作出該有的反應。
STEVE耐心地觀察人兒靜默的神色，儘管沒能看出個頭緒，但明顯感受到房內的空氣變暖了不少，也沒因重新問及的疑題而過度升溫，難得振作的直覺告訴他：這就是能問出個究竟的絕佳時機，必須好好把握才行。
「你根本就對性別維權沒興趣，為什麼要把我的理想搶走，當成是自己的？」STEVE瞇起雙眼盯住身邊人的側臉，大膽地以搞怪的說法質問道。
接著TONY整頓一下心情，才用鼻子嘆了口氣，轉過頭正眼面向他。
「我昨天已經說過了。」回答的內容跟之前一模一樣，但態度卻軟化了許多。
STEVE無可奈何地望住那雙漂亮又正直的眼睛，跟著稍微將視線移下一點，盯住那兩瓣合得緊密薄唇，暗忖莫非真的沒有能讓他開口解釋清楚的辦法？
然而在陷入如斯迷茫的下一秒，STEVE腦內突發奇想，便把心一橫，採取了最直接的物理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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