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/12/21

原創BL小說 (SM主題|R21)《痛.愛》(六十五)

這部作品內含R21內容,好孩子請回避 (・`ω´・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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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六十五)真真正正地在一起


那頓飯我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碗筷,原本應該是閒聊的晚飯時間,沒有閒聊就提早結束了。

朗說他看我最近鬱鬱不歡的,又不怎麼吃飯,就特地煮了這頓超豐富的,但其實他也沒什麼食欲,可以先跟我聊聊跟臭老頭見面的事,晚點肚子餓才繼續吃。

在他收拾餐桌上幾乎原封不動的飯菜時,我仔細觀察了下他的側臉和身形,好像又比上星期消瘦了一點。

之前我還以為他是每逢夏天就會自然瘦起來的體質,沒太過在意;現在想深一層,他的食量和體重往往都會因為我的事而浮動不定。

就像我們和好前的那場冷戰期間,為了溫習而無法見面期間,還有去年夏天我決定疏遠他期間…

本來食量就比一般男人少的他,若然受心情影響而少吃了點,就很易變得憔悴和瘦削起來。

這事情本應是每天陪在他身邊的我最了解的,可我卻只看得見自己的煩惱,沒察覺到他也正在為我而憂心,那我為免他擔憂而裝作沒事豈不是本末倒置嗎?

我說過會相信他,不該只是相信他的言行,也得更信任他、依賴他,就像我希望他能依靠我,樂意與我分喜分憂一樣。

只有這樣,我們才是真真正正地在一起——凡事都有彼此相伴,能夠共同面對所有事。

因此那天晚上,我毫無保留地將這麼多年對臭老頭的想法告訴他了,不僅是過往所發生的事情,還有我對每一件事有怎麼樣的看法,都完完整整地與他傾訴。

兩個多小時,他都只是坐在一旁靜靜聆聽,沒有糾正我明顯過於偏激的想法,也沒有嘗試遏止我因敘述往事而變得浮躁不安的心情。

整個過程就只有我一個人在講述自己的故事,他則以點頭和一些單字作回應,表示有在專心聆聽我的每一句話。

期間沒有任何騷擾或限制,讓我能更暢所欲言,毫無顧慮地抒發壓抑良久的情緒,說得比我原本打算說的還要詳盡和細緻。

當我把想說的全都說出來以後,頓時感覺到自己心中的重擔消失了一半,整個人輕鬆了不少。

一直以來,我都習慣把事情往心裡藏。

小時候不想讓媽媽和婆婆為自己擔心,有什麼不如意事都拋在心裡的一角,任其發酵腐化,以為忘掉了就沒事。

但事實上那些陰霾一層一層累積,重疊起來,形成了我易怒且不討喜的性格。

在失去了媽媽和婆婆之後,我就更傾向於隱藏自己的軟弱,只懂用憤怒和暴力包裝自己,欺騙自己這樣就能變得更強。

所以被告知臭老頭可能沒我想像般差勁的時候,我第一個反應是否定和厭惡;跟著想到自己不得不去確認的時候,我卻莫名地感到害怕。

和朗多花一個多小時慢慢分析我與臭老頭之間的問題後,我想明白了自己在懼怕什麼。

我怕的不是臭老頭本身,也不是跟他見面時可能發生的爭執,而是…怕証實到我真的在不知不覺間,傷害了現今世上最重視我的人…

因為據家裡那女人所說,臭老頭是深愛著媽媽的——至少十八年前是這樣——想必當年也是被逼與媽媽分開的。

那麼他與我相認並供養我,就可能是出自於真心,並非我所猜想的後繼無人,不得已才把我接回去…

雖然我覺得那老頭不可能比朗更在乎我,但若果他過往所給予我的物質享受和金錢,都代表他不善表達的真心和關懷…我應該如何是好呢?

我不懂得怎樣面對這個可能性,不知道認清這是事實以後,該怎樣去彌補自己所犯的過錯…

與那老頭相認之後,我一直都在思考如何報復他拋棄我和媽媽,卻從沒想過這可能是種遷怒,沒曾試圖去了解他為什麼要拋棄我們。

我只會把積壓於心底的不滿和怒氣發洩在他身上,將他當作千古罪人般看待,他都全部接收下來,默默地承受了。

稍為回想一下,他除了責備我平日的反叛行為和不檢點的生活,就從來都沒有給予我任何壓力。

無論是面對我故意考爛的成績,還是獲悉我打傷了誰,都只會給我一張黑臉或一頓訓話,沒有額外的處罰。

我越亂花他的錢,他就越給錢我花,直至我花不下去了,他給我的零用錢都是有增無減的。

他這樣的做法和態度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,抑或是過分的縱容?我不敢也不願意相信是後者。

他為我做的所有事,我都能將其看作另有目的的手段,並非出於好意,就如我過往總愛懷疑朗的真心一樣…

朗的話,我尚算挽回來了,因為朗對我來說實在太過重要,就算要我虧欠他更多,或者要我用一輩子去償還,我都在所不惜,絕不放手。

但那老頭呢?如果我和他之間的一切也是個誤會,也是我一手造成的誤會…我該以什麼來償還?

若說媽媽和朗給我的愛是種保護和救贖,那麼臭老頭給予的,就只能是種束縛和負擔,我不想要,也不想償還。

而且退一百步來看,當初他有什麼苦衷也好,把我和媽媽拋棄了的事實都不會改變,媽媽曾經所承受過的苦也不能一筆勾銷,我豈能原諒他?

我希望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、始亂終棄的賤人,那麼我就能更名正言順地憎恨他,不必為過去對他所作的報復行為而感到疚歉。

不過我的心底裡還是有種別的念頭在掙扎,在朗把它化作言語告訴我之前,我都從沒注意得到。

那是朗憑這一年多對我的了解,以及從我那晚向他所傾訴的話裡挖掘出來的,也許除了他以外就沒有人能看得透。

他說聽過我的剖白後,依然覺得我跟他很相似,而那相似的地方就是「對父親的憧憬」。

當他說出這一點時,我第一時間否定了,並問他怎麼可能覺得我憧憬那老頭。

他見我這麼慌張地否認就笑了,回答說他沒有認為我憧憬那老頭,接著就給我解釋說其實我倆都在憧憬一個不存在的人。

更具體一點,就是他仰慕的是他酗酒前的父親,而我敬仰的是我從小想像出來的完美父親。

因為他崇拜的是個曾經存在過的人,所以他還能自己察覺得到;但我心裡所嚮往的,卻是一個不曾也不可能存在的人,所以才完全沒有自覺。

他說我們都在追趕「父親」的影子。

他的父親本來是個一流大廚,那時被陷害革職,為了討回公道而弄傷了右手,發現無法重返業界後才開始酗酒,性情大變的。

他自小就非常仰慕廚藝了得的父親,會喜歡上烹飪毫無疑問是基於父親的影響。

即使到後來沒有選擇當廚師,他也沒想過要放棄繼續鑽研廚藝,可算是對父親的一種眷戀,現在為煮出更多讓我讚口不絕的美食而努力,就更不在話下了。

而我的情況,大概是小時候將媽媽對臭老頭的讚美全都銘記於心了,身邊又沒有任何成年男性作依據,就對「父親」這個角色就了過多的期盼和憧憬。

雖然我絕少提及父親的話題,但他一直都知道我對怎樣當一個好男人很有看法,而且把標准定得很高很高,對自己和身邊的人尤其苛刻。

聽見我描述與臭老頭初次見面的情形和心情,以及形容臭老頭是個多麼差勁的人後,他就更確定我是被心中的「父親」束縛住了。

他說我從心底裡尊敬自己的「父親」,所以當臭老頭沒做到「父親」或媽媽所稱讚的部分時,我就感到特別失望和憤怒,下意識也把這當成欺騙和背叛的一種。

這就是為什麼我憎恨臭老頭的同時,心裡總會隱約浮現一點點矛盾——因為我跟朗一樣,討厭自己的父親,卻又非常喜歡「他」…

小時候的我渴望更了解臭老頭是怎樣的一個人,但又怕他真的是個很差勁的人,令自己對他的期盼幻滅,因而卻步,而那老頭也沒曾主動給我機會認識他。

我們多年來缺乏溝通,他在我心中是個大混蛋的形象就變得根深蒂固,因此到了現在,我反而無法接受他可能沒想像中差勁。

各種的矛盾和揣測在不同的階段讓我們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疏離,我倆又一直摸索不到怎樣處理這段本來就不尋常的父子關係,久而久之兩個人都想放棄了,認為這樣也許才是最好的選擇。

朗表示自己也曾經覺得跟父親分開是最好的處理方式,但隨著時間增長,就越覺得自己當初應該做點什麼來幫助父親脫離困境才對,而不是只顧著自己一個逃跑。

我反過來安慰他說那時他還小,光是能承受父親的負面情緒和暴力,沒有崩潰已經很了不起,他就自責地說自己長大後也鼓不起勇氣去面對自己的父親,白白錯失了最後的機會。

當刻我想不到如何開解他就沉默了,他只是微笑著把話題轉回我身上,說我願意跟臭老頭見面是個好開始,所以他會竭盡所能地幫助我的。



朗說只要我們做足準備的話,到時見面就不會這麼緊張。

於是我們就在餘下的日子,好像準備大學面試似的:想好要問的問題、猜想臭老頭會問的問題、思考怎樣回答他的問題、估計他會怎樣回答我的問題,還有我該以怎樣的態度應對等…

可是這終究不是面試,不是單向的一問一答,沒有哪一方只需要發問或回答,對話的走向就更變幻莫測。

更何況我倆都不了解那老頭,沒法子正確預測他的反應,再周全的準備都很可能是徒然的。

就算朗不明說,我也知道做這些準備只是為了讓我感覺好一點而已,我依舊不知道得知真相以後該怎樣做。

對於這個問題,朗不時笑我太緊張了。

他說家人就是即使互相傷害都會無條件地原諒對方的存在。

這好比一對感情要好的朋友吵架了,其中一方因為一時之氣說了些傷害對方的說話,只要事後誠心向對方道歉,也會得到對方的原諒。

但我覺得這說法不一定適用於那老頭,天知道他是個多小氣的人,我從來都猜不透他的心思,朗就說如果他真的沒法輕易原諒我,到時再替我想辦法。

實情是連我也不肯定自己是否想得到他的原諒,最好我們能乾脆什麼都不管了,當那個人沒有存在過。

到了約定的那天,我甚至想放棄,反悔說我不去了,就被朗責備了一番,說陪我做了一星期的準備,我卻臨時退縮,是辜負他的心意和浪費他的時間。

沒想過朗不以安慰的形式說服我,反而罵了我一頓,我就賭氣地說萬一讓臭老頭發現我們的關係,這次見面可能會令整件事變得更麻煩。

語畢我就後悔了,這是朗最擔心的事,他為免增加我的煩惱一直避免談及這個話題,我卻用這一點來唬嚇他…

「…這個我已經想好怎樣處理了,你不用擔心。」他抿了抿嘴後,別過頭小聲說道。

「不行,你不能擅作主張啊,這事我說了算。」我心顫了一下,有種不好的預感,就連忙把他拉進懷裡抱得緊緊的,怕他遲點會做出什麼傻事來。

「…別擔心,只要舜一天還需要我,我都不會離開你身邊的。」他抱住我的背安撫道。

「我一輩子都需要你,沒有你會死掉的!」嘴上說說誰不會?朗看上去就像會為了我的什麼鬼前途,而選擇離開我的人…

「嘻嘻嘻…知道啦。」他聞言笑得很樂。

「我是說真的啊,沒死掉就會一直纏住你,你逃到哪裡都會把你找出來。」我生怕他把我的話當作笑話,就補充了句。

「嗯,準備出發吧。」他點點頭然後輕拍我的手,要我放開他。

「…我都說到這份上了,你就不能浪漫點嗎?」我一邊鬆開手,一邊噘起嘴來抱怨。

「好的,再不出發就要遲到啦,回來再繼續。」他抬起頭親了我一個,就走進浴室整理衣裝。

沒過幾分鐘,我鞋都未穿好就被他拉了出門,與他一起前往我最不想前往的地方——臭老頭的家,也是我曾經住過幾年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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